桑落听着，略微一愣，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方才心中隐隐有着猜想，可这会儿从楚晏书嘴里说出来，她又是需要时间消化。
原来，他不是只是玄元宗里那个摆烂的少年。
还是经历过一世堕魔的楚晏书。
也怪不得，当日在月魔幻境之中，他的心魔那么重。
看着桑落愣神的样子，楚晏书心中有些忐忑，他默了许久，倏忽站起身来，将她拥在怀里，闷声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这么久的。”
“我只是害怕.怕你知道之后会怪我。”
他声音很轻很轻，
“我曾经杀了很多人，将修真界搅得血雨腥风，那个红尘的桑落也间接死于我手，可是.”
他音色有些颤抖，
“我没有灭玄元宗，玄元宗不是我灭的。”
“我去的时候，苏长洛已经死了。”
“桑落.别怪我好不好。”
他其实，真的很害怕，很害怕这一日的到来。
因为他做过那么多的错事，杀了那么多人。
而桑落一向磊落，仁善，她是那样的明媚。
他很怕，很怕她会厌恶那样的他。
毕竟那些血债，是确确实实的，在他的手上。
纵使重活一世，可如今站在这方土地，他在人魔边境，看到了修真界的满目疮痍。
那些，都算是因他而起。
若是没有他，或许修真界不会变成这样，那些无辜的人，也不会死。
桑落听着垂眸，抬手轻抚上楚晏书的背，轻叹了一声，
“你的确做了不少错事。”
楚晏书听着背脊一僵，未曾说话，却是把桑落抱得更紧了。
桑落被勒的险些喘不过气了，连咳了好几声，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楚晏书的不安。
“你先别紧张啊，我又没说什么？”
她挣扎着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抬眼间便是对上了那双泛红的眼。
往日里满是云淡风轻狐狸笑的桃花眼里，此刻情绪复杂，透着不安，自责，还有愧疚。
他这一次见到了满目疮痍，血流成河的修真界，知晓了曾经的自己一时被仇恨蒙蔽，到底是做出了怎样的错事。
自然，他也怕，怕桑落因为这些，不要他了。
于是楚晏书只是定定的看着桑落，什么也不敢做。
桑落冲着他笑了笑，捧起他的脸轻声道，
“做错了而已，现在有重新开始的机会，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就好。”
楚晏书似是没想到桑落会对他如此，他定定的看着少女眼底明媚温柔的笑，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当年楚家满门尽灭的时候他没哭，重伤遭追杀万蚁噬心的时候没有，灭杀苏顾两家，被整个修真界列为仇敌，四处追杀的时候也没有，直到最后堕身成魔，一个人流放魔族，整日浑噩度日的时候也没有……
而下一刻，桑落的一句话，让他溃不成军。
少女定定的看着他，拇指轻轻抚上他的眼角，声音轻柔，
“何况，在这一场博弈中，你也是身不由己，只是旁人算计里的一枚棋子而已。”
她没有立场去责怪楚晏书。
因为若当时处于他那个位置和立场，她未必不会走向成魔之路，所谓灾祸，又何尝不是被蒙蔽利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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