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也抓住的是玻璃碎片,是小舒摔碎的玻璃盒的碎片。
她那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用出了多大的力气,竟然把男人的半个耳朵都削下来。
面纹男捂着右耳满手是血,倒在地上一边惨叫一边翻白眼,他的小弟们都围在他的身边喊着老大老大。
鸢也从地上爬起来蜷缩到墙角,全身剧烈颤抖,她披头散发衣衫破碎眼神却狠极了,没有放开那块玻璃,在手心里握得很紧,像抓住唯一能自卫的东西,哪怕割破了皮肉血流一地,也如同没有感觉一般不肯松手。
面纹男暴怒爬起来冲向鸢也,鸢也本能地挥舞手里的碎片阻止他靠近,然而刚才她能伤到他是因为他没有防备,事实上她那么小的个子对他根本不构成威胁力,面纹男直接拽着她的头发提起来重重砸向墙壁——
鸢也犹如一个沙包,身体飞撞上墙再滚到地上,从上到下的骨头都叫嚣着疼,喉咙里甚至已经泛起血腥味……她动不了了,感觉全身的骨头在这接二连三的重创里已经碎了……
面纹男还觉得不解气,一脚踹过来把她再踹向墙角,看起来还要再打她一顿,鸢也闭上涣散的眼睛,想着要不再狠一点吧直接把她打死,她也算解脱……
再后面的事情鸢也就不知道了,她已经晕过去。
只是晕也晕得不踏实,身体的疼痛顺着她的神经攀爬进她的梦境,让她在梦里也备受煎熬,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一转身又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她就在这热和冷里煎熬,整个脑子都是混混沌沌。
光怪陆离了,然后她就看到妈妈。
她刚刚失去妈妈没几年,最想念,最想见的人就是妈妈,偏偏平时是连梦都梦不到,唯独这一晚。
青城陈家的大小姐一如既往的端庄美丽,一身深紫色的长裙,裙摆点缀着钻石,像夜空里的星星,温柔带笑,喊着她的名字:“鸢鸢,鸢鸢。”
鸢也哭着朝她跑去,她要妈妈,妈妈……
妈妈明明没有动,可她却怎么都接近不了她。
是妈妈在倒退,还是她在原地踏步?
鸢也不知道,总之她跑到精疲力竭,也拉不住妈妈的衣角。
再到后来,妈妈的身影渐渐化作烟雾消失,她彻底失去了她。
“妈妈……”她嘴里呢喃着,不知是梦还是真,仿佛有人将温暖的掌心贴在她的额头,然后下滑,擦去她眼角的眼泪。
再度拥有意识,是鸢也感觉到了溺水一般的窒息感,双手双脚本能地扑腾。
“啊——”
……
后来苏先生告诉她,她当时叫得特别大声,整个走廊都听得到,还说她叫了很久,他把她带回房间的一路她都在叫,一边叫一边像跳上岸的鱼一样蹦跶,他险些控制不住她,混乱间,她还打了他一巴掌。
那叫声一直到她被放在床上,猝不及防下的灯光刺得鸢也眼睛睁不开,有人用手帕擦去她的眼泪,帕子上带着淡淡的香味,比她待的暗房香,比所有靠近她的人香。
她受到了莫名的安抚,逐渐安静下来,才听到一道男人的声音说:“已经没人会伤害你。”
鸢也哭到抽咽,一边吸气一边睁开眼。
面前这个人,他有一双浅色的眼眸,有一副看过就忘不掉的容貌,她见过他一面。
她见过他。
其实只是匆匆一眼,甚至不算认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跟其他人不一样,现在看到是他,绷得紧紧的神经突然松懈,她直接扑进他怀里,大哭出声。
他没有推开她,手从她的脑袋轻抚下去,顺到她的背脊,安抚她崩溃的情绪,只是有些无奈:“不要哭了,最怕你哭了。”
……
是苏先生啊。
……
“想什么?”
记忆里的苏先生此刻在身边开口,嗓音清冽,像山间泉水从指间流淌而过。
“没什么。”
苏星邑挑了挑眉,鸢也低头一笑,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一直不想回忆十年前,偶尔在梦中遇见,都能将她惊出一身冷汗醒来,那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三天两夜。
可是今天想起这么多,却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有种跟过去握手言和的释怀,大概,是有他在身边的缘故。
他拉她出深渊的星星。
一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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