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染情不喜欢和他凑得太近，头部向往后仰，头也侧了过去。
“我不是你女人，但是叶子是你的儿子，这是事实，别伤害他。”
他却步步逼近，还将她下巴死死捏住。
“这么明显的谎言，为什么你能这么认真地说出来，我差点就相信了。”
文染情丝毫不退缩，“你不觉得，叶子跟你某些方面很像吗？”
特别是嘴唇。
之前她还不知道J是方玖，就有这样的感觉。
“我倒觉得，他跟你很像。”方玖却缓缓地道。
“他是你和姜书的孩子，姜书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看着他，念出了姜书的名字。
她一直拒绝接受的事实。
她眼底马上漫出了一层水泽，脸上红色的液体已经有些干涸，黏在脸上，她觉得有些难受。
文染情再次透漏的信息，足以让方玖联想到什么。
这一整串事情，似乎很清晰地摆在了他面前。
导致后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戴希那次雇凶杀人。
如果阿卡没有将文染情带回给他，他没有对她感兴趣，穆非权也不会找上门来，用姜书和戴希的关系勾起他好奇心，将他引了出去。
他自然也不会遇到叶子，不会想着教训一下穆非权，也不会有后来这一切。
他或许还是自由自在，拥有无数个家却还在漂泊的冷血雇佣兵。
又或者，罪魁祸首其实是他自己。
当年自己种下的因，现在让他来承受罢了。
方玖整个人僵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他目光没有焦点，脸上紧绷的肌肉透漏出他极度复杂的情绪。
文染情双腿有些发软，再也站不住，顺着车壁坐到了毯子上。
呼吸声有些粗噶，她双手撑着太阳穴，保持着清醒。
也在这时，听到方玖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
“就算是，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多余的存在，血缘这东西，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文染情心如死灰，闭上了眼睛，死死按着太阳穴。
他果然是冷血的。
叶子不知道，也是好的。
最好是，再也不见。
不能让方玖进入叶子的生活。
如果，今天能平安回家的话……
房车在冰雪路上疾驰滑行，已经没有刹住的可能性，甚至车速变得越来越快！
车外一路跟随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先生，下面是湖……”蒋鑫看着不远处，那冰蓝的湖泊。
刚入冬，湖泊上面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覆盖在湖面上。
如果房车冲击而下，肯定会撞破冰层……
到时候再下去救人，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更何况，夫人和叶子都不熟水性……
最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本来以为是方玖在开车，他们只能开车在后面跟上，如今这么一看，那分明就是车子在冰雪路上往下滑罢了！
这时叶落也来了电话，“穆非权，没有人在驾驶室！”
叶落和狙击手在远处，那房车就驾驶室没有阻挡视线，狙击手观察发现不妥，才提醒了他。
“我知道了。”穆非权将手机挂断，看向蒋鑫，“让多余的人下车。”
蒋鑫立马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蒋鑫点了点头，自己也率先打开了车门。
这个时候车子速度只能缓下来，蒋鑫见机打开车门，跳出了车外。
对着对讲机，他急急喘着气，“除了开车的，所有人下车！车加速开到前面，挡住房车下滑！”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身手够好，停车再下车没有问题。
关键的是……如何能将车停稳。
蒋鑫将话说完，也不顾其他，在被人跳车的时候，却上了那辆车，随后将开车的赶了下去。
先生都在车里，他怎么可能只顾着自己的安全……
犹记得那次先生将他推下车的时刻，先生已经给了他一条命，不能再欠他更多。
房车里，因为车速加快，坡也越来越陡峭。
叶子已经坐不稳了，朝后摔倒。
文染情支撑着身体走到他身前，将他抱紧。
她感觉到了什么，急忙拉开了帘子，果然看到外面的景物迅速往后退着！
可是并没有人在开车！
她看向方玖，声音颤抖，“车……”
“前面是湖泊，很快，车子就会撞破冰层，掉下去。”方玖看着她，平静地说着。
文染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想做什么？”
想跟她和叶子，同归于尽么？
不对……
方玖是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的。
他有的是方法逃脱。
他只是，想看她和叶子，死在所有人面前……
这个念头一出，文染情心脏好像被人扼住，怪不得，方玖不管不顾开出了市区，还将人带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来……
可是……他明明相信了，叶子是他的孩子的事，为什么还这么狠心……
她抱着叶子，双手护在他头上，也遮挡了他哭泣的眼睛。
幸好，叶子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房车磕碰了路上磕碰的石头，猛烈震动了一下。
方玖视线变得格外冷漠，就这样看着文染情抱着叶子滚到了车子后面。
叶子已经疲惫至极，耷拉着红肿的眼皮，潜意识里还紧紧抱着文染情。
方玖看了眼前方，算着时间。
一下一下，跟随着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头脑一片空白，很可怕的空白。
他已经站到了一侧车门，拿出了滑雪板，然后杵立在原地。
他的手好像已经没有知觉了，双腿也很僵硬。
只要打开这扇门，他就能离开这里，离开这对让他失常的母子。
可是，为什么，就是迈不出哪那一步。
文染情注意到了，他的迟疑。
她想，他大概还是在乎的。
“方玖。”她朝他的方向开口，眼里含着泪水，声音充满了恳求，“方玖，带走叶子，他会害怕……”
这一切，都在方玖的设计内，让他们两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葬身冰雪，对于那些人来说，恐怕是一件永生难忘的事情。
可是，那句“他会害怕……”像给他施了定身咒一样，一步也挪不开。
叶子刚才痛苦的，恐惧的表情，也在他脑海里出现。
他心里密密麻麻传遍了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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