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您在办公室稍等片刻，他随后就到。”在霍熠炀尚未给予回复前，对方又加了句。
整个会场又爆发一阵嘈杂之声，股东们相互之间都在打听这是什么人，然而除了几个少数之前参与了霍熠炀小型会议的人，没人知道那个名字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知道的人缄口不言，不知道的人询问半天也不得所以，所有人最后都看向了霍熠炀。
他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好吧，不过我只有半个小时时间，家里等着吃饭。”他笑得淡定从容，传话的人对这样不急不躁的反应略略一僵，道：“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
霍熠炀率先离开了会场，人们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一如往昔又不同于往昔。
江山易主，霍家难道真的要就此退出？
霍熠炀也想不清楚慕羽为什么不出席股东大会却要在股东大会结束的下一秒私下见他，可不论他是要示威还是有别的打算，霍熠炀恐怕都会让他失望了。
慕羽并没有让霍熠炀等太久，霍熠炀到办公室不超过三分钟，蒂娜就把慕羽带了进来，关门的时候蒂娜还是没忍住多看了慕羽两眼，她实在觉得难以相信，江山集团控股股东的实际控制人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俊美青年。
上次是霍熠炀主动找自己，那时候慕羽正在慢慢集结江山的股权，他相信霍熠炀不会对他的动作毫无察觉，可是当时霍熠炀却没有问一个字，现在，当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在他的办公室，双方已经转变成一个非常……戏剧化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霍熠炀除了拥有他个人名下为数不多的江山股权外，现在他更像一个职业经理人。
想到这里，慕羽笑了起来。
霍熠炀见状，也微笑。
“你笑什么？”慕羽一开口就有些后悔了，看来他的城府始终不如这些“大人”。
“我不得不承认，你让我刮目相看了。”霍熠炀的语气平静而诚恳，并无一丝一毫的反讽之意，“天滨螳螂捕蝉，你黄雀在后，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有这么好的手段，这么大的气魄。”
慕羽轻轻哼了一声，并不在意霍熠炀的“褒扬”，他站在霍熠炀办公桌右侧红木架前，一只手似无意识地轻触抚摸过架子上的每一件摆件。
“你如果就是来看看我的办公室，我可以把这里留给你，你什么时候看够什么时候走就是了……”霍熠炀站起身来，一脸微笑地说，说话口吻中没有一丝不耐烦没有一点赶人的意思，相反充满了体贴和真诚，看到慕羽忽地转身看他，还加了一句，“真的，没关系……”
慕羽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对方却始终保持着同一个表情。慕羽忽然觉得，跟眼前这个人玩心理战，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霍熠炀无所谓地耸耸肩：“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确做到了。”
“这是你们霍家的心血，你就一点不在乎？”
霍熠炀仍是微笑：“如果我不在乎，你未必能站在这里。”
慕羽起初不明白他的意思，再多想一层，也就了解了。与跟天滨的步步针锋相对不同，在面对慕羽的“收购”时，江山几乎是没怎么抵抗就“投降”了，等于是打开大门把他给请了进来。其实他能顺利取得江山控股股东的位置，汪晏非应该记一等功，他相当于慕羽的“先锋”跟江山耗了很长时间，可如果江山跟他也这么耗一阵，估计就未必是元气大伤的问题了，而是在元气大伤的基础上，再搭进半条命。
但他不明白的是，霍熠炀为什么不愿意搭进这半条命，只要他愿意相争到底，自己未必有赢得机会，可是霍熠炀就像呵护一个小孩儿一样呵护江山，不愿意它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霍熠炀知道慕羽不明白，他也不会让慕羽明白。他开始收拾自己桌上的物品，一副准备下班回家的样子。“你想做什么，在你权责范围内，尽管去做。我也只会尽自己应尽的职责。”他将手机拿在手里，从办公桌后走出来。
“如果我要毁了江山呢？”慕羽忽然问。
霍熠炀走向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道：“江山不是我一个人的江山，如果你打算这么做，不用我，很多人都会站出来告诉你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样。”
就在霍熠炀伸手拉开办公室的门正要出去时，只听身后的慕羽道：“我要你辞去江山集团总裁和董事会主席的职位。”
霍熠炀笑着回头：“我为什么要辞职？”就算慕羽成为江山的实际控股股东，就算他重新选举董事会成员，在霍熠炀此次任期未满，又没有什么明显过错的情况下，就算他把前期江山的低谷全部推在霍熠炀一个人身上，要弹劾现任总裁，董事会举手表决的结果也是未知数。何况霍熠炀让他暂时顺利入主江山后，并没有任何理由再把总裁的位置拱手让出。
慕羽终于要看见霍熠炀的不从容了，刚才一直被霍熠炀压制的感觉慢慢消散，他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伸到霍熠炀的面前。
“我有好多张。不同地点的。”现在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慕羽抱着安之若的照片。
看清楚的这一瞬间，霍熠炀几乎窒息。
“我居然找人跟拍你和之若？你的卑鄙无耻我现在也比不了。”稳定了心神，霍熠炀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慕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是不是他拍的，把手机收了起来：“所以你可以辞职了？既然你在乎的是江山本身，何必留恋一个总裁的位置？。”
可霍熠炀再没有说话，转身步出办公室。
“你有三天时间可以考虑！”慕羽朝霍熠炀的背影喊了一句，等看不见霍熠炀了，目光才落到自己的手机上。
这些照片是宋柯柔找人跟踪安之若时拍到的，用宋柯柔的话来说，这是她对付霍熠炀的备用招，虽然在那场晚宴上她指出了慕羽和安之若关系，但最终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可能是我心底……其实并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吧……”宋柯柔离开的时候告诉他这些照片的存在，本来是想删除的，却被慕羽拦住了，原本慕羽只想留个纪念，却没想到仍成了一把利刃。
慕羽知道，现在是他自己把自己推进了这个复杂的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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