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水妖族的领地，据说海鲜不错，想不想去试试？”彻起身。
昱瞥了眼刚才颂“消失”的地方，“先避雨吧……”
入海口的水妖族巧妙地利用淡水和海水两种资源，一边享受着淡水的滋养，一边从近海打捞出海鲜供内陆享用。
想品尝到最新鲜的海鲜，在入海口这座渺湾城里，一准能找到。
“水妖族很有意思，像我们狼妖族，定然不吃狼肉，狐妖族、猫妖族、兔妖族等等，都不吃本族像的活物，倒是水妖族，对吃本族像的活物很执着。”彻望着街边举着一串炸螃蟹，前后追赶的孩子们微笑说到。
“居住在水里，吃什么最方便，大概就选择什么。内陆的妖族还是选择太多。”昱没什么胃口。
“饿不饿？这里的烤海贝和煮海螺一定要尝一尝。”
“不饿，想休息。”昱念及彻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只想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
颂必然跟在身后，昱能感觉到。
寻了个靠海，风景好的民居住下。窗外很快下起暴雨。
主家好奇这一双“小情侣”为什么分别要了不同房间。
海面黑沉沉一片，明明是白天，却像拉上帷幕的夜。
雨水冲淡海水的咸腥，让昱恍惚有种回到妖王宫，同颂蜷缩在沙发上时的感觉。
风将窗页吹得左右摇晃，闪电照亮整个海平面，情状有些可怖，紧接着是轰鸣的雷声，门外恍惚响起敲门声。
昱打开门，见地上摆着一个餐盘，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样主食，三样海鲜佐食。不用猜昱都知道，摆盘如此精致出自谁手。
正打算关上门无视之，想了想自己已经四天没有进食，就算不替自己的身体考虑，腹中的孩子也不能跟她挨饿。
想了想，昱终于还是弯腰将餐盘端进了房间。
简单地吃了几口，窗外已经彻底黑下来。
妖火在街道边的路灯里幽幽发出绿色光芒。雨天还在赶路的水妖们脚下并不着急，只有这样的天气下他们才能毫无顾忌地在陆地上活动。
昱趴在窗边看了没多会儿，忽然开口道：“颂，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颂渐渐显现出身影，站得离昱远远的。
昱扭过头去看向颂，熟悉又陌生。
颂低垂着眼眸，黑鸦般的睫羽倒映出剪影，让昱看不清他眼神里的情绪；脑后的束发松松垮垮，看起来有种颓丧的感觉。
昱刚想开口帮颂重新束一下，终究没有开口。
“还有没有事瞒着我？”许久，昱开口问到。
“有，你在我房间里喝到的所谓安神酒，真实作用不是安神。”
昱回想起当时自己要喝那酒时，颂的犹豫，以及涂去世当晚，自己喝下大半坛酒后的反应，原来如此……
“明知却放任”，昱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有怀疑过，但她当真一直以为那一晚是自己为难了颂，这样想来就不算了吧。
“还有吗？”
“妖王之位是我和靡以及穹合计得来的，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抓的是穹的替身。”
“还有吗？”
“没有了。”
昱趴回窗边，平静说到：“我知道最应该恨的，是直接害死缇和涂的霜以及斗篷谜妖，可你并不无辜，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原因，我的父母终究也是某种程度因你而死。越是亲密，越是在意你做过的事，越是在意！你明不明白那种感觉？”
颂默默抬起头，他明白。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颂，情感让我一遍遍替你开脱，理智告诉我之所以失去父母，有你回避不了的原因。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颂的眼神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昱爱他，这是她第一次明明白白说爱他，可昱也恨他，有多爱就有多恨。
“我不知道时间能不能抹平这种恨，或许等到恨意消失，爱也已经不在。这次，你不要再等。孩子我会留下来，我们离婚吧。”
听完昱的话，颂如同被雷电击中，意识瞬间抽离。
“昱……别着急做决定，我们等一等好不好？”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办法。”
“给我点时间，给我们点时间……”
昱扭过头来望着颂，“时间能改变事实吗？”
颂上前蹲在昱的面前，“不能，但是能让我尽力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
昱弯腰帮颂拆下脑后的红绳，仔细捋了捋颂的黑色发丝，重新为他束起头发。
盯着黑发上那显眼的红绳，昱道：“可我不想要你的弥补。”
“我不同意！”颂摇头，“我不同意离婚！”说完，颂起身急匆匆地离开昱的房间，似乎生怕稍微晚一点，离婚就会变成事实。
打开门，彻正惊讶地站在门后，手里兀自托着两个大大的，冒着热气的鲜嫩海贝。
“我来看看昱饿了没……”彻虽表情茫然，事实上，刚才颂和昱的对话他全听了过去，尤其“离婚”那个词。
颂眉头紧锁，未发一言，侧身离开。
彻瞥见桌上的餐盘，里面的食物只动了一点点。想了想，彻还是来到昱面前，将其中一个海贝递到昱的面前，“试试这个？”
昱将目光从门口收回，摇了摇头。
“我冒雨弄来的，趁热。”说着，彻不由分说，将手掌大的海贝放到昱的手里。
“渺湾城最漂亮的风景在水下，穿上特殊的水气交换装置，以妖力驱动，便可以自由在水下行动，明天我们去水下看看？”彻咬下一口海贝肉，微笑说到。
“我想回妖王宫。”昱低下头。
“回妖王宫宣布离婚的事吗？”彻问到。
昱抬起头来，彻都听到了？
“昱，妖界离婚的夫妻本来就少，妖王妖后离婚的更是前所未有。过程可能会很艰难，你要是想清楚了，我会全力支持你。”
“嗯……”昱微不可闻地应到。
“孩子的事也不用担心，总有解决办法。”
昱鼻子一酸，点了点头。接下来，她要靠自己生育抚养孩子，或许很难，但这是她自己选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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