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璇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抱着女儿的姜橘生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柯景程似乎也没想到妹妹竟然会来这么一句，眉心紧锁。
“柯以璇！”唐淮南霍然从床上直起身体，与往日对待柯以璇时的平静冷淡不同，此时这张清俊削瘦的脸庞之上遍布着阴霾，漆黑眼底逐渐扩散开的戾气已经不能用隐隐来形容。柯以璇被那厉吼声吓到，连连后退几步，直到退到哥哥柯景程身旁，惧怕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我又没有说错，她本来就是贪污犯的女儿！”柯以璇的语调降了很多，几乎可以算是嘟囔，柯景程表情肃冷刚想要开口教训她的出言不逊，唐淮南却径直的下了床，脚步不稳的朝着她方向走来，因着身体还没好，每走一步都像是割肉似的疼。
俊秀轮廓苍白病容，如果说刚才那声警告的‘柯以璇’算是给柯景程的面子，那么现如今他亲自走来，步步带着凌厉凶狠的气势。
“淮南，以璇年纪小还不懂事，我替她向橘生道歉。”不论怎么说，柯以璇都是柯景程的亲生妹妹，他不可能让她在自己面前吃亏，单手撑在唐淮南的胸口，不让他在靠近以璇一步，只是眼神抱歉的落在姜橘生脸上。
此时姜橘生依旧穿着昨晚那套衣服，沐浴在晨光里白色T恤下的曼妙身形隐隐绰绰，漂亮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紧搂着曦曦在怀里。从父亲入狱的那刻开始，她的身上就被贴上了贪污犯女儿的标签，就算是过去那么长时间重新回到T市，那些知道她身份的人异样眼神早已不能够令她心生难堪。她从来都不否认自己的父亲做了错事，可就算是如此，那个人也是跟自己血脉相通的亲人。
“妈妈，贪污犯是什么？”小曦曦眼神懵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布满了疑惑，只此一句，却令姜橘生的心都抽痛起来。
她只觉得病房内的消毒药水味与唐淮南身上的味道混杂到一起，几乎令她窒息，那些刻骨的伤痕被不经意的一句话掀掉伪装。
血色从姜橘生的脸上渐渐消退，在唐淮南的视线里那张素颜肤色几近透明，令他不忍直视，心痛如绞。
“不需要道歉，她说的是事实，我的确是贪污犯的女儿！”姜橘生很快就开了口，她慢慢的说着，眼神与柯以璇的在空气当中相互碰撞着，有那么一瞬间，柯以璇心里感觉到些许的愧疚，可在情敌面前，她坚决不会服软。
唐淮南薄瘦身形不着痕迹晃动了下，唇角微微的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目光深沉压抑，最终却淹没在无声无息里。
姜橘生看也不看唐淮南的抱着曦曦向着门口走去，只是在来到柯家兄妹二人面前时停下了脚步，长睫微颤着，在白皙脸颊上落出如扇阴影。
柯以璇以为姜橘生要对自己动手，抓着柯景程的袖口表情紧张，刚才唐淮南的样子已经吓到她了，跟他认识了那么久，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有礼貌的样子，从来不会答应自己私底下见面的邀请，就算是通过哥哥将他约出来，唐淮南也是不给面子的掉头就走。
他生活里除了工作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令自己根本就对他无从下手，好在经过她的观察唐淮南对异性不论是谁都是这副不温不火的态度。
到最后柯以璇甚至到了就算是某一天柯景程告诉她唐淮南喜欢男人她都不会觉得奇怪的程度。
可就在这时，姜橘生的突然闯入打破了如此僵局，令柯以璇见到了唐淮南除了礼貌淡笑之外的其他表情，她瞬间明白，姜橘生这三个字，以后会频频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令她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我的确是贪污犯的女儿，但是恐怕你不会知道，我的父亲是被你喜欢的这个男人和他的情-妇用封匿名信送进去的。”
姜橘生看着柯以璇，淡淡的开口，很明显这句话杀伤力极强，柯以璇目瞪口呆的与她回望着，就连柯景程都有些不可置信的将视线迅速移到唐淮南身上，虽然在搜索引擎上找到过些唐淮南作为顾淮南存在时的报道，但这么离谱的事他还是头一回听到。
唐淮南背光站着，微佝着背，在听到姜橘生说的那句话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般，沧桑而痛苦。
姜橘生却不管其他人是何反应，她只是搂紧了怀中的曦曦，像是呵护着这辈子最重要的宝物般，就这样走了出去，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上并未穿着鞋，不论是昨夜从酒店出来时的纸拖鞋，还是昨晚柯景程买回来的坡跟凉鞋。
打开房门时，有凉风袭来，姜橘生柔软的发向后拂动着，脸上凉凉的，湿润着，她不知何时掉起了眼泪，大滴大滴，晶莹而又剔透着。
“妈咪，你怎么哭了？”小曦曦伸出手来帮妈妈擦拭着泪痕，年纪小小的她还不能够理解大人之间的情爱纷争，可看到妈妈难受，她也感同身受的想要哭，正这样的想着，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布满整张小脸。
姜橘生拼命摇着头，汹涌的眼泪令她一时之间没办法说出话来，路过的人都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赤着脚满面泪痕的女人。
终于，抱着曦曦的姜橘生还是在医院门口的树荫旁蹲下，有细细的呜咽声隐约传来，令人好不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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