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是因为知道长孙烈的雷霆手段，担心皇上命不久矣，她后位不保，才打算先发制人，以保全自身。”
只要皇上的命保住了，事情又会回到转折点。
长孙迟这枚棋子已经废掉，皇后只能吊着皇上的命，再重振旗鼓，暗中栽培可利用的棋子。
皇上不倒，她便还是一国之母。
皇后的心思，凤旭早已经拿捏透彻。
“就算皇上的命保住了，结局也注定扭转不了。”
南衣微微摇头，面色惆怅。
如今的局势，明眼人皆能瞧出端疑，皇后垂死前的挣扎，在南衣看来，未免多余了一些。
那人不择手段，为了太后之位一步步将着凤惜霜往死里逼迫，几次三番痛下杀手。
他们这群旁观者，皆看在眼里，心中明镜。
如今，也不过是当个笑话，看看热闹。
倘若凤家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们公子，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南衣知晓，公子早已经习惯了如今的身份，珍重眼前的一切。
凤家的存在，对于公子而言，是命。
公子如今不出手，不过是因为九王妃的阻拦。
但到关键时刻，公子也不会无动于衷。
南衣于这一点儿，还是很清楚的。
柳烟忱多日不来，身形消瘦了不少。
凤旭再见柳烟忱，同着南衣的话题戛然而止。
“柳大小姐，二楼雅间请。”他亲自招待柳烟忱，倒是难得。
“凤公子客气了。”
慕容雪一事，对柳烟忱打击很大，柳烟忱因此一蹶不振，再不见往日风流气息。
她中规中矩了许久，也不再出现在凤家酒楼。
凤旭甚至一度忘记了此人的出现，他倒也清楚，柳烟忱并无多大过错，他也无心为难对方。
明面上挂着客客气气，眼神里流露着神采。
依旧是令着柳烟忱心动的翩然公子，对方却难以再向此前那般儿，热情回应。
她担心，她同着凤旭接触太过于亲密，对不起慕容雪。
慕容雪的下场，柳烟忱看在眼里，在那一刹那，猛然清醒。
她害怕，她成为下一个慕容雪。
但她做不来，慕容雪痴狂之事，她更是因为，慕容雪一事离不开凤惜霜的缘故，才故意疏远凤旭。
柳烟忱知晓，她的离开，对凤公子造成不了什么坏处。
但她心里，依旧存在着一个疙瘩，磨灭不去。
她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不争气的再次出现在对方面前，但对方对她客客气气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你不必同着我如此生疏，既然来了，便是客人。”见对方仪态端庄，刻板得很，凤旭有意提醒。
柳烟忱也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客气，他们，的确只是东家与客人之间的关系。
京中皇城，龙阳殿内，凤惜霜再一次为皇上施针。
她针灸的本事，并不传人。
甚至有人，一度虚心向她求学，她以与对方不熟为理由拒绝了，不收徒弟。
她甚至对外宣称，她学艺不精，暂无收徒之心，直接打断了一些人不轨的心思。
凤惜霜并未不想收徒，凡事都要看缘分，她认为不合适的人，她断然不会接受。
她身上所掌握的医术，是一门财富，可杀人于无形，也可救人于危难。
掌握在正人君子手中，得以传承，反之，后果不堪设想。
她心中正因为存在这一想法，才未曾妥协，且她尚有未完成的心事。
“麻烦弟妹亲自走这一遭了。”
皇上重重咳嗽着，还不忘记轻轻拍打着凤惜霜的肩膀。
凤惜霜刻意躲避，表现出疏离之感。
他们之间，曾经的那些嫌隙和争端以及那些无法抹去的过去，都是存在的。
皇上能“冰释前嫌”，不代表她凤惜霜可以做到。
她心中有恨，无法排解，也无人能劝说，凤惜霜释怀。
过往的记忆，都是真实存在的，她的每一针，都下的有分寸。
是否真能医治皇上的病，一时半刻儿能见效果，但只要她这里，有一次不来，功效便会大大减退。
凤惜霜早在皇后威胁她的那一日，便给自己留了后手。
皇上的命，已接近尽数，是生是死，早已经在凤惜霜的掌握之中。
皇后的伎俩，凤惜霜看在眼里，最为不屑。
她知道，大局已经偏向她这一侧，扭转不了。
如今，她不过是略施小计，吊着皇上的性命，坚持到长孙烈回朝之际。
她一直在等待着长孙烈得胜而归，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而她的心事，已经完成了大半儿。
“本宫告诫你，休想耍什么花招，本宫安排你的事情，老老实实完成，本宫尚可以保你一命。”
“臣女竟不知，臣女的命要掌握在一气数将尽之人手中。”
凤惜霜并不害怕皇后的威胁，皇后的那点心思，被她琢磨的透彻。
她就仿佛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儿，神情冷漠，那三言两语，无关痛痒。
她只是痛恨，如今还要被皇后牵制。
那一日，本就不该，留皇后一命，是凤惜霜的失误。
“本宫气数如何，不是你能够下毒咒可以成真的，你的命还捏在本宫手中，好自为之吧。”
那指甲，轻轻带过凤惜霜的长发，发丝被扯动，凤惜霜倒吸了一口凉气，冷眸瞬间又降了几个温度。
那双眼睛，像是幽深黑暗中的一抹蓝光，带着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而拥有那双眼睛的主人，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目光流转于皇后身上。
皇后被这双眼睛震撼住，冷不防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总是在凤惜霜眼中，看到过类似的神情，仿佛他们之间，藏着血海深仇一般儿，对方对她，恨之入骨。
她不明白，那份恨意从何而来。
他们之间，本就属于对立关系，她要了凤惜霜的命，不过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对方挡了她的路，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能活到今时今日，也是因为她的疏忽。
皇后早就想要凤惜霜去死了，她对凤惜霜的恨，并不亚于凤惜霜方才注视她的那一眼。
他们之间，就像是太阳与月亮，不能共存，有一人，注定要沦为炼狱，无法脱身。
而那个人，皇后知晓，决然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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