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家宅院里,朱氏正院子里手忙脚乱宰着鸡,她费了好大功夫,俩手把母鸡强摁在地上,刚松开一只手去取右手边搁着的菜刀,那母鸡扑腾着翅膀挣扎起来,朱氏心里突突跳,一个没抓稳当,母鸡挣的厉害了,她吓得脱了手,母鸡扑扇着翅膀飞到茅厕上去。
朱氏疲惫地起了身,用手背蹭蹭额头上的汗珠,气呼呼地盯着茅房顶上的母鸡直喘气。
想起原先在东庄村,每逢杀鸡宰鸭的,可不得请邻居帮忙个?阿全跟阿如两个也没少代劳,昨个跟寻邻居碰了个面,也只淡淡打个招呼,这会子寻谁来帮?
这时门一响,是陈宣跟如意两个进门来,朱氏心说他俩回来的倒挺巧,笑着看如意,“阿如来了啊。”
如意见院子里落了一地的鸡毛,笑了笑,“朱婶儿,我来。”
去墙根捡一根细竹竿,到茅厕跟前儿去三两下把鸡赶下来,把母鸡撵到墙根去,弯起腰,伸出两手摁它在地上,转头喊陈宣,“宣哥,拿刀来。”
陈宣看的愣住,这才回神,赶忙拾了菜刀来递给她,只见阿如对准了鸡脖子,手起刀落……
他有些不忍,眼睛顿时闭了闭,再睁开时,就见着如意提溜着滴答滴答鲜血的母鸡往水井旁去。
朱氏在旁看的啧啧的,“这杀鸡宰鸭的活儿,婶儿做不来,看来还是阿如行。”
如意把提溜着的母鸡给陈宣,“宣哥,拿着放血。”
又去灶房起灶火,给锅里舀几瓢水烧上,转头出灶房,嘿嘿笑着,“朱婶儿,这些活,往后你别沾。”
朱氏见她立在灶房门前,脸上是明朗欢快的笑容,不由怔了怔,只觉着这场面熟悉起来,仿佛像是又回到了东庄村时的日子,阿如见天儿来学绣活,得闲帮着理理菜地,做个饭,扫扫屋。
可那个时候,她对阿如哪来这样大的怨怼?
单只作为徒弟来说,阿如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她心里对阿如很是满意,不为旁的,这样的姑娘,聪慧、沉静、耐心、不毛躁,决计是块做绣娘的好料子,可她现在不单单是自个的徒弟,她跟宣哥两个定了亲,成了她的儿媳妇,只消想起到头来宣哥要娶上个农村闺女,她心头就很是不甘起来。
她站在那儿,莫名其妙地叹了叹,转身就要往外去,陈宣喊她,“娘?你做什么去?要是累了,只管歇一歇。”
朱氏停了脚,转身冲他哼了一声,“娘还没成老骨头呢,歇什么歇?什么事儿都叫你做了主去?”说着,大步往南头廊下去,提了一篓子菜往水井旁去洗。
陈宣一听这话儿,便知道他娘又在隐晦地怨他执意跟阿如定亲的事儿,登时沉默了下来。
原地站一阵儿,眼睛盯着母鸡被割断的喉咙处滴滴答答流着血,起先还微微挣扎着,没一会儿,不动弹了,这才进灶房去,“阿如,血放好了,你烧水做什么?”
如意笑笑,“烫鸡毛。”伸手把鸡接来,“宣哥,你进屋念书去,我来就成。”
陈宣点点头,心里实在觉着这场面血腥,也不在一旁瞧着了,出了灶房门,便上台阶去。
进了屋,取了书本,摊起笔墨,写了不多一阵儿,又记挂起灶房里的阿如,索性放了笔,顺着窗子朝灶房瞧,他虽瞧不见阿如,却听着阿如这时已在里头‘咔咔’地切菜声儿了。
这声音让他起了久违的亲切感,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个体贴温柔的妻子,在灶房里为他忙忙碌碌着。
他嘴角忍不住一弯,心里想着,等成了亲,他每天下学回屋来,都能听见这样的‘咔咔’声儿。
想起今个在路上,他有些不够体谅着阿如,顿时有点儿坐不住了,起身刚走到门外去,就听着他娘在灶房里跟阿如说起了话儿。
“那顿饭钱儿,给那姓季小子的还去了没有?”
里头沉默了一阵儿,轻声回,“还没有。”
他娘的声音有些气闷,“赶紧把这钱儿还清了,左右不过几十个钱儿,为这么点钱儿,承上这么个人情,你这不是给宣哥摊事儿?他眼下,最重学业,半点不能分心……”絮絮叨叨一阵儿,又说:“我就不信,宣哥真结交了他这么个小财主?往常从也没听宣哥提起过这人,昨个儿,宣哥替着你开腔,婶子也就是不愿意计较,没应声那话儿。”她顿了顿,低声说:“我陈家,那是世世代代……”
陈宣听到他娘说到这处,心里一惊,在他几乎就要抬脚时,只听阿如肃声打断了他娘:“婶儿,我知道自个的身份,我是关哥领回来的,得了关哥抚养,为着这恩情,我为关哥去一条命都可以,断断不会败坏了关家门风。”
话音落,她停顿了一小片刻,又说:“婶儿,以后你别再惦记这个事儿,欠了季哥的钱儿,我明个给还去。”
他只听着里头‘砰’的一声儿,像是什么瓢盆重重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他娘一只脚出了门,在这关头,他马上闪身回了屋。
刚在书桌前坐下,门帘一闪,是朱氏进了门。
她脸色有些难看,一进屋,便径自去炕上坐着了,坐定后,叹了一声,然后把炕头的绣棚取来,盘腿上了炕,靠在窗边,就着光线一针一线缝起来。
前前后后的,一直未吱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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