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芬在伙房内烧早饭，冲外面喊：“小兵啊！过来医早饭！”
她想，这个时候，儿子一准还在看电视，总是盯着电视剧，眼睛都要看坏了。
“小兵？小兵啊！”
麻麻的，小炮子跑到哪儿去了。
出了伙房，去堂屋，没人，房间里头也没人。
大清早上的，能跑到哪边去玩呐？
“小兵啊！小兵啊？！”
她有点担心起来，往院门外去，看到儿子蹲在湖岸边，在看什么。现在的湖，水已经升上来一半了。
“上来！”李敏芬快步跑过去，拽着儿子回头。
兵兵手里捏着个‘蚯蚓’，拿给妈妈看：“妈妈，蚯蚓。”
“脏不脏啊？！放的！”她拍开儿子的手，蚯蚓落在地上，她还多踩了两脚。
可是……这湖岸边，不只是一个蚯蚓，可以说，遍地都是。
从这边，沿着东西两边的堤岸，没有草丛，全是烂泥，蚯蚓密密麻麻，跟蚂蚁一样。
李敏芬脸都发麻了。
罗中飞的婆娘过来了，手里捧着瓜子：“敏芬啊，什么事啊？你冲儿子喊什么唉？”
“你看看瞧。”
这个婆娘之前还没注意，谁闲的没事做，没事盯着湖边看呢，而且留意的还是蚯蚓。这蚯蚓也太多了，和人工养殖的差不多。
“哎哟麻麻，这么多蚯蚓啊。”
李敏芬从儿子凶巴巴的问：“两个手都拿出来！还有没有啦？！”
兵兵嘿嘿笑着，伸出双手：“没有了。”
“你没的事跑到这边来做什么啊？脏死人了！回去洗手！医饭！”
后来，李敏芬又再三看了儿子的手，衣服也脱了，看身上有没有被咬的痕迹。还好，没有，要不然，她真是死的心都有。
到吃中饭的时候，钱子叶终归来了，火气很大，看样子是要找周朝年再打一架。
母子两个还在大桌子上吃饭。
“周朝年！滚出来！”
李敏芬摸着儿子的后背：“唉？钱子叶嘛。”
钱子叶不跟别人的婆娘计较，东西屋先检查了一遍，然后才问：“周朝年人呐？！打过我就结束了啊？没得那么便宜的事！要他滚出来！”
“他跟育生到城上去了。”
“跑啦？！”
李敏芬也不甘示弱：“什么叫跑了？我家周朝年跟你打架，你未必打的过他。再说打你头的人也不是他，是徐广喜婆娘，你有火找他婆娘去！”
“我就找周朝年！”
“哼，那你慢慢等吧。”李敏芬坐下来，拍拍儿子：“吃，我们吃我们的。”
钱子叶不会这么简单，他走到东屋，抓起里面的东西就往地上砸，最先听到是家里的钟，然后是茶瓶子。
还有王法么？
嗯？！
李敏芬过去，狠狠推了他一下：“你麻麻个逼的！跑到我家里来发神经啊！你赔我东西！”
“我赔你嘛了个逼！”
钱子叶打开衣橱，李敏芬过去拉着他。
“钱子叶！你再这个样子，我就报警了！”
“喊公安局嘎？你以为我怕你啊？个表子。”
“你骂哪个啊？！”李敏芬过去就是一巴掌。
钱子叶转身一脚，踢到了她的肚子，男人踢女人这一脚，可重的狠，李敏芬当即就爬不起来了，眼泪都流下来，疼的要命。
“妈妈，妈妈……呜呜呜，妈妈。”
兵兵冲他喊：“你打我妈妈！你是畜生养的！”
可以啊，周朝年一家都不简单，这么小的东西，就学会骂人了。
钱子叶上去一巴掌，兵兵还抓住他的膀子了，吊着。到底还是成年人力气大，钱子叶膀子朝桌子那边一甩，兵兵撞在窗台桌上，撞到的还是头。
孩子昏过去了。
“啊啊！！——”李敏芬恶喊：“兵兵啊！乖乖啊！”
钱子叶气毒了，还要上来打人，膀子突然肉紧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蚊子？
大夏天的，蚊子多正常。
他拍拍膀子，冲地上的母子说：“我告诉你们，周朝年一天不来找我，就过来一天。你要报警？性唉！随你报！”
钱子叶出去了。
李敏芬拖着儿子的小脸：“呜呜呜……乖乖啊，额额额，呜呜呜呜。”
她给周朝年去了个电话，也跟罗中飞的电瓶三轮车去镇上了，夫妻两个在外面等。天晚了，陪儿子挂水，情况不严重，没有撞到太阳穴。
这个仇恨，周朝年是没得办法忍的。
这一架，他必须要打，打到钱子叶腿断了都不为过。
走廊上，田老三还在陪他们：“朝年啊，这个事是钱子叶不对，你不要跟他计较，打架不行噢，你把他打伤了，你要坐牢，他把你打伤的，那是他坐牢。”
周朝年憋了很大的气：“滚特麻麻个穷蛋！老婆孩子被他打，我老婆孩子该给他打的？这是我儿子运气好，万一伤了脑子，以后怎么办？育生，这个事你不要管，我肯定要找他的！”
……
钱子叶躺在床上，头疼。
婆娘跟母亲在堂屋，喊他吃饭，他也不出来。
晚饭结束后，母亲进屋了，看见钱子叶的脸红红的：“子叶嘎，你不吃饭嗒？”
“头疼，不想吃。”
母亲伸手过去一碰，儿子发烧了。
这个寸劲！
她急着问：“你身上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啊？”
“膀子有点疼，行了唉，妈妈，你先去睡觉，我现在不饿，不想吃。”
母亲不敢含糊，撩起他的衣袖——这膀子！已经肿起来了，黄澄澄的肿泡，就像孙子身上肿泡的颜色一样。
老太婆呆滞，望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这是要家破人亡么？
儿子死了，婆娘这几天也没得精神，回房间，问都不问丈夫一句，进来拿个毛巾就出去了。
“你进来噢。”母亲喊媳妇。
婆娘双目无神：“妈妈，又什么事唉？”
“你过来看看他膀子。”
看见了，这是让什么东西给咬了，先是发烧，然后全身浮肿，接着是要吃生肉，一层层下去，人就是在等死。
夫妻两个吵架打架很厉害，可毕竟一张床睡了那么些年，还有个大儿子作为精神寄托，女人的精神是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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