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清晨，她一夜没有睡。
丈夫推开门，看着蛮心疼的：“你怎么不睡觉的？”
“没事，不困。”
“你不是青年了，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睡眠不足，你怎么去上课啊？”
这个东西越想不透，她就越来精神。
今天有两节课，她不想上了，找别人代课，自己给孔鑫打了电话，要去一趟。
上车在路上，黄教授眯了一会儿。
神奇的物种、新奇的物种，总能让一个生物学家很兴奋。要是运气好，都可能获国际大奖，这不是不可能。
提前一天来，孔鑫也没上班，去车站接她了。
车子到了家，孔鑫很热情的请人进门：“黄教授啊，不要换鞋子了，直接进来。”
黄教授扫视客厅，她不是来做客看房子的，但客厅没人。
“那个人呢？”
“在小房间里。”
孔鑫领着她走过去，还喊男人的名字：“明风啊，黄教授来看你了。”
初次见到这个男热门黄教授的心都跳动了，很害怕，她怎么能想得到，一个成年男人会畸形到这个地步。这头小的跟拳头一样，没来之前，她以为自己见到的人跟国外的霍金差不多，像个瘫子，可这不是瘫子，就是一个怪物。
男人的脸上有水泡，一个接着一个、一群连着一群，密密麻麻，看一眼，恐怕连水都喝不下了。
“你好。”黄教授强装笑脸出来。
杜明风似笑非笑的：“你好。”
二人相互对看了几秒，黄教授收回目光，这样看人家，显得很不礼貌，因为对方毕竟不是这个正常人。
杜明风不怎么愿意见外人，这下已经很到位了，他转过身去，对着墙壁。
孔鑫把黄教授领到客厅，给她泡茶。
“黄教授啊，你以前没见过这种情况吧？”
“呵，没有。你还跟他住在一起啊？你心里头不害怕啊？”
“不怕。”孔鑫一边装茶叶，一边去拿壶烧水：“他是个特例，那么多人被虫子咬了，都没有意识了，就他一个保留了意识，还认得我是哪个。我觉得这跟之前林专家的药水有关系，他是着急的时候喝的，应该是全喝了，后面昏过去了。当时我报警了，警察没找到人，连我自己都认为，它们是从抽水马桶里出去的。”
“抽水马桶，那太小了吧。”
“只是认为，我也没有亲眼看到。”孔鑫把热茶递给她。
黄教授接过来，给了个笑脸：“你说的那个林东严，我没听说过，也是省里头哒？”
“嗯，他不在学校教书，跟你不是一个圈子。”
“他后来疯的了？”
孔鑫坐在身边：“之前没换地方的时候，在我这边楼上，邻居说他发神经病，总是疯笑，一到夜里就闹。后来为这个事情住院的，到医院之后又好了，没的事了。后面的情况，我不清楚，是我男朋友要跟他去住，照顾他的。”
说了这么多，孔鑫没有主动问黄教授该怎么办，她不主动拉别人下水，谁的命不是命呢？看人家自己愿意了才行。
黄教授捂着茶杯，思绪很远。
这可能是一种寄生虫引发的病，人不一定是死了，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而细胞分裂再重组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不能说这还是原先的那个人了。细胞变了，脑细胞也会跟住变。
“黄教授？你想什么呐？”
“我对这个事很有兴趣，但我现在在大学里面教书，时间不是很多。你看能不能这样，这个人我带走，我那边有地方供他吃住，你看行不行？”
黄教授是掏心窝子说的话，她有工作，不可能天天在这边陪着，更不可能像林东严一样废寝忘食，什么都不问，专门做这个事。
肯不肯的，孔鑫说了也不算，要看当事人的意思。
黄教授坐在客厅里等，孔鑫在小房间跟男人沟通。说的简单，就是让人家教授查清楚，这个身体的细胞究竟是什么情况，怎样才能恢复到过去的样子。
杜明风很聪明，他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想要回到以前，八辈子也不可能了。
自从接触林东严以来，他就不怎么相信这些人了，全都是些利欲熏心的东西，一个个自称是科学家，实际上都是坏心眼。想要了解新物种，自己是‘物种’？不是物种，是个有尊严的人！
“我不去。”他说。
“你不去，这个病怎么看？人家特地从省里头过来看你的，是我先去找她的。也许人家能看出什么东西来，这个教授人缘好，认识的同行多。”
“你不要说了，你嫌弃我，现在就可以让我走，你把我杀的也行，反正我不会疼。”
男人像个孩子，在气头上，孔鑫说不通。
她这个地方，黄教授是不住的，黄教授去住宾馆，愿意拖到明天，希望孔鑫能说通了。
晚间，孔鑫拿了猪肉，两大块，好几斤，一点点喂杜明风吃。
看的习惯了，她现在都不觉得男人恶心了，看他吃肉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但男人还活着，坐在自己面前，这一点挺欣慰。
“明风啊，你去省里头吧，我送你过去。”
杜明风眼泪流着：“你舍得我啊？如果我被人虐待呐？”
“我让她装监控，我用电脑，一直看着你，如果你有事，我马上就过去，行不行？”
杜明风眼神暗淡：“你……是不是因为要跟那个男的在一块啊？我碍你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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