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从不曾把我们当成自己人
她红了眼睛：“阿熙知道我们的计划，若是不杀了他，他说不准哪天便把我们卖了。”
“她卖了么？”
南云粟噎了一下：“只有死人不会说出秘密。”
“看来，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没先问过你，是我不对。不过，你允也好，不允不罢，我必定要杀了他的。”
“仍要杀她？”
“只要他肯安心呆在庄子里，不杀也罢。”
“我知道了。”
容灿冷冷地回了一句，走了。
南云粟抱着腿在床上坐了一夜，生怕一睁眼，容灿又站在床边。
翌日凌晨，她心惊胆颤地等着外头有仆人的惊叫，说门外有个死人是送菜的老胡。
然而，风平浪静。
下人们一如既望地做着事，只有管家抱怨今日怎得老胡不来送菜。
她原以为容灿诓了她，可老胡不来，难免凶多吉少。
只是坐在屋里越发烦躁，不如出去走走，顺便巡查一下桃河县沐家的商铺。既然想着要把沐家的产业全数控制在手里，那必须得亲自去查看，再慢慢插手。
走了不过半条街，前头围着一堆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挤进人群：“怎么了？”
旁人见是沐家大小姐，略略往边上让了让：“贩菜的老胡死了。”
死在这里了？
阿灿不是说在沐家的门外么。
老胡死于割喉，伤口又深又宽，血已流尽，暗红一片。偏偏腰间也是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像是一块肉被剁了个稀烂。
她知道是容灿在毁去胡三腰间的刺青。
脑袋里仿佛有什么在不停地跳动，眼前一阵血红，一阵偏黑的灰蒙蒙，身子不禁软软地往后倒去。
“大小姐。”
丫环石榴从身后托住她：“这也太吓人了，我们走吧。”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了沐家。
南云粟已经没有心情去巡查店铺了，她只想找一个地方躺下。
可是一闭眼，想的全是胡三血淋淋的尸体。
阿灿的心可真狠的。
全然忘了，若是死的是桂熙，那心狠的不是她自己么。
当晚，南云粟把房门栓上，窗子栓好。
可是半夜，她又从一种不安定中醒来。
容灿直直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若不是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些微光，她都疑心他是不是也是一个死人。
“你怎么进来的？”
他不说话，直到她跳下床要去揪他的衣领，他才开了口：“我来看看你。”
她不怒反笑：“是么，这么想表姐，不如今晚洞房了吧。”
她的手伸上他的腰间，手指熟络地去解腰带，却是摸了个空。
“我来说正经事，明日起胡四代替胡三送菜，你来促成这事。还有，舅舅要你半个月内从沐家弄出两万两银子，有问题么？”
“半个月，两万两？不是说放长线钓大鱼么，怎么这么快就要动手？万一露了马脚，沐家的产业怕是跟我们没关系了。”
“有个王爷承诺我们，只要资助我们助他们扶持的皇子上位，将来新皇帝就特许我们回到小南国，建立我们自己的王国。”
“真的？”
南云粟的眼睛亮了。
若是真的重新有了小南国，南云安成了国王，她就是真的公主了。即便只是一个附属国，那公主的身份也比郡主高了。往后，再嫁人怕也是皇亲国戚，将来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两万两不是小数目，难怪南云安不舍得从自己的银库里取出来，倒要他们冒着丧失沐家大部分产业的风险，从沐家弄出来。
不过这对他们已是轻车熟路。
看起来阿灿不打算追究她追杀阿熙的事了。
她略略放了心，回身却又对上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
“阿熙是我的人，你若再想动她，最好想想后果。”
“后果？你敢对我怎么样？”
容灿站在离她两尺远的地方，南云粟看不太清他的面孔，只觉着他微微笑了笑，说话也温和起来：“知道后果的人都已经死了。没死的，也跟死差不多了。表姐，你是要做小南国公主的人，得留着这条命。”
若是他愤怒，南云粟大约只考虑三分。
此时他温温和和，倒让她听得头皮发了麻。
只是，她总是要面子的：“那让阿熙留在庄子里，莫往外乱跑。若是跑出去了，可怪不着我们追杀。”
他的语气又冰冷起来：“表姐，我要说多少遍，阿熙是我的人。轮不到你动手。”
阿熙是他的人，那她南云粟不是他的人？
她冷笑：“阿父一直把你当自己人，原来在你心里，你从不曾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
难怪孔老夫子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焉”，容灿没有太多与人作口舌之争的经验，他一向奉行小人法则：多动手少动口。对着这个无理也要搅三分的表姐，他一时词穷，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这会儿怕是早耐不住性子了。
“你好自为之。”
他丢下一句话，有些灰头土脸地走了。
南云粟气恨恨地看着他离开：“臭小子，为了一个外人来吓唬我，看我不弄死他。”
“你试试？”
屋外传来容灿冷冷的一句话。
都走了还听得见？
南云粟关着门，往外探了探头，夜色里已不见了容灿的身影。
她叹口气。
这阵子做沐家大小姐，出入受着好奇又尊重的目光，觉着自己万众瞩目似的，竟有些小小的得意。若是往后掌握了沐家的全部产业，做一个前无古人的中原女大掌柜，倒也是一件让她觉得特别有意思的事。
差点忘了，她来做沐大小姐，是给南云安搞银子的，即便将来生意上盈了利，那也是南云安和小南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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