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说他们万幸，越过重重阻碍逃到人烟稀少的原上，但这样冷的天气，野外常有狼群和悍匪出没，两个小孩子，也没有什么活头.......”
“死了也比落在你们这种居心叵测的人身上好一万倍！”他依旧嘴硬。
“.......”我扪心自问，虽不是什么心性纯良的人，但也未想过要害周广瑞，这玥儿却左一个伪君子，右一个居心叵测，听得心里有气，道：“我和你素不相识，缘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恶意？是周广瑞对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用得着他给我说？”玥儿尖声道：“我刚才都看见了！你和凌若辉是朋友，一丘之貉！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我眯了眯眼睛，“凌小公子怎么了？我为何不能和他做朋友？”
他却铁了心要与我做对，正问时又不答，只冷笑着看我。
“好。”我气得牙痒痒，拂袖转身，“那等几日后，捕快找着他们两人破破烂烂的尸首，你不要又说自己不怕后悔。”
说罢，我朝那群酒童走去，少年们都穿着青衣，腰缚苍色衣带，在烟花之地，不至于太死板，也不至于太招摇，抢了花魁们的风头。
“你们的衣服，都是在布庄里统一做的？”
他们点点头。
“那这几日可有丢衣服的？”
众皆面面相觑，不明白我问这个做什么，被我瞪了两眼，方才参差不齐地摇头。
“平日都是自己洗衣服？”
一片点头。只有那个刚才为玥儿求情的酒童咕哝道：“明明你们都欺负玥儿哥哥，每回都是让他洗的.......”
这句话很快被一圈警告的眼神瞪没了。这种地方欺凌弱小是寻常事，我并不多言，继续问：“除了你们，还有谁能进出内院？”
一个年纪稍大的回道：“内院这几天只住着凌四爷和莺公子，我们是专门伺候的，有金甲在前后月门守着，别的人不许去打扰.......”
我挑眉，“但刚才听你们说，玥儿只是后院的杂役，穿上你们的衣服就能替了双羽，进去内院？”
此问一出，许久也没有声响，他们都垂着脑袋，生怕被点卯。正好派去后院的横秋兵折返，将抓来的龟公押来跪到我脚边，其中那个领头的在夜集上就被苍耳弄得鼻青眼肿，现下见了横秋军围街的场面，只会趴在地上求饶：
“苏公子啊，小的们实在冤枉啊！就、就是那个小贱人.......”他指着不远处的的玥儿，“就是他说有贵客被咬了，让我们务必抓着那狗打死，否则没法交代啊！”
龟公斜眼偷看一边的苍耳，又被吼叫一声，连忙抖着趴回地面，不敢再左顾右盼，“小的一回来就想把人抓去给您.......还有这位狗大爷赔罪.......但那贱人跑到院子里面去，我们进不去啊！苏公子明鉴！苏公子饶命啊！”
其他人也跟着惨嚎，我听得直皱眉，抬手让他们止住，“这事发生了可有一个时辰？”
“没、没有！我们动身时还没到申时三刻.......”
闻言，心里已有一番猜测。
据阿轩所言，周广瑞应该在凌晨就想法子溜出了文府，但他身上没有照身帖，寸步难行，许是不得已才来找这玥儿帮忙。
染房街鱼龙混杂，的确是藏身的好去处，但苍耳循着味道找来，争执间咬破吕雯雯的衣裳，玥儿知道狗会引来人，便说苍耳伤到贵客，糊弄龟公去打杀.......
我与江明棋私会出来撞见苍耳，也不过半个时辰，顶破天，苍耳就算是在一个时辰前咬下吕雯雯的衣服，这么短的时间，除非长了翅膀，不可能出得了城。
周广瑞必定还在晋城内。那会躲在何处？
抬头望了一圈，我不由看向内院，眼皮一跳，凌家四公子和七公子住在里面，谁敢进去搜？这玥儿不仅能轻易偷到酒童的衣服，还能进厨房动手脚......
如此猜测着，我又踱回玥儿面前，挑眉问：“双羽拉肚子是你搞的鬼，你想替了他混进内院，为何？”
他神情扭曲了一瞬。
我看在眼里，顿觉有戏，接着道：“你也知道里面那位不好惹，躲进去，自然安稳得很。是吗？”
玥儿抿紧嘴唇，依旧不说话。
“但如果你是想自己躲进去避风头，身上就不会带着吕雯雯的衣服......”我凑到他面前，笑道：“你故意我引到这里来的。”
至于周广瑞他们，恐怕早就换了衣服、隐去气息，躲到别处去了。
玥儿神色不定，自然不肯承认。我也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你刚才吞药自戕，难道是能确认他们安然无恙？自己死了也无妨？但你若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被我抓住，他们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
玥儿尖声道：“那你自己去找呀！和我在这里废话做什么！？”
“......”
好一个油盐不进的硬嘴壳鸭子！我一把将他掼到地上，“找个屁！本少爷又不欠你们的，回去睡觉了！自有狱官来拷问！”
说完，我几步下到街面上，横秋军已经封路，正在各个荤店里搜查，路上站着不少被撵出来的人，喝醉的，刚刚从温柔乡里被挖出来的，老鸨在骂，酒客也在骂，一片喧嚣混乱，其间还掺杂着腐臭味儿，不断有人从一个妓馆里拖出糊满粪便的麻袋，乱扔了堆在街边，已有十余来个，看形状，里面装的应该是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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