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来。”
裘川只是说。
老奥德纳立刻麻溜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土，然后躬身低头，不敢直视天神。
“你是地精？”
裘川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怪人，一个小矮子，身高只到他的腰，灰色的皮肤，大脑袋长耳朵，眼睛鼻子嘴巴同样个顶个的大，比例奇怪极不协调，脸上布满褶皱，看起来有些苍老，举止倒也灵活。
“是，灰地精，灰舌家族。”
奥德纳·灰舌恭声道。
地精，一个唯利是图的种族，他们生性聪明，是出色的奸商、发明家、工程师和炼金术士。
本质上讲，裘川不过是一个21世纪的地球土著，一个老古董。
在无数平行世界中，发展到星际时代的人类文明不在少数。
然而，经历过一次次社会思潮的洗礼与改变，星际人类与地球人类的差别，某种程度上比智人与猴子的差别更大。
他们的很多审美情趣，对裘川这种老古板而言，完全不能接受，不能理解，甚至感到不爽。
找到一个技术力先进，而文化上落后的高等人类文明，可并不简单。
《九天》世界正是裘川精心挑选的，一个剑与魔法、悟道修仙的奇幻游戏，很多游戏元素他都能理解，并从中获得乐趣。
“头抬起来。”裘川说。
奥德纳依言照办，同时不忘挤出个自以为温顺的笑容，只是在别人眼中却透着十足的狰狞，但，阴差阳错的，搭配上他这一身狼狈模样，反倒显出几分滑稽可笑，不再那么可怖。
骆雨的小脑袋刚从裘川肩头升起，见之缩了缩，又冲他点点头，以示友好。
奥德纳才注意到骆雨，感受到她身上与裘川相似的奇特气息，心中一惊，又一喜。
老天，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决定把今天定为自己的幸运日。
不，是整个金蔷薇商会的幸运日！
不，也是整个灰舌家族的幸运日！！
谁敢相信，他本以为今天能见到一位天神就够走运的，没想到竟然一次性见到两位！
老奥德纳不由心底发虚，感觉自己已经把这辈子的天神见完了，天神保佑，我以后还可以赚大钱！
“给我讲讲你们，这个金蔷薇商会，灰舌家族。”裘川审视他一番后说。
奥德纳闻言开腔……
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像是把薄荷、大蒜、硫磺混杂在一起捣碎，恶臭中又带着几分更恶心的清新，还有种独特的腥臊味。
“够了。”简单听一会儿，问了几个问题，裘川捏着鼻子讲，“我同意了，批准你们加入我的大陆。”
很老套的故事，大概就是几代人之前，灰舌家族的先辈，远离家乡外出打拼，建了一个商会，有辉煌有低谷，到今天就只剩下这一艘空艇，以及一百多号成员。
在这个游戏世界中，NPC是允许移民的。
如果玩家治理不当，惹得天怒人怨，其治下的NPC就很可能扶老携幼，大规模的偷渡到其他大陆。
而在平时，也总有郁郁不得志的NPC，或者喜欢冒险的NPC会主动前往其他大陆寻求机遇。
甚至还要警惕其他玩家来挖你墙角。
当然，这不是一个偷菜游戏，只要你不过于苛刻的对待下属，大部分NPC，尤其是你的心腹，还是很可靠的。
虽然说整个九天世界有上百亿玩家，但每位玩家都坐拥一方大陆，平均每人都要有数以亿计的NPC等着翻牌，哪里宠幸的过来？
大部分NPC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天神一面，更别说受到天神器重。
一位新的天神出现，意味着权力的真空，有机会成为创业元勋，多的是NPC等着趁虚而入，上赶着送温暖。
相信过不了多久，附近数千块大陆上的旅行者都会闻风而来，期待能被新天神相中。
至于更远的，有能力横跨上万块大陆旅行的强者，通常也不愁没人要，反倒是天神们抢着招揽，一般就看不上创业公司。
虽说如此，裘川也不真准备吸收太多这样的外来者。
NPC们大都有着较强的乡土情怀，如果不是在家乡混得不好，多半不会外出讨生活，愿意移民其他大陆的更是少数，想要在这些人里挑出什么靠谱的人才，无异于沙里淘金。
再者，这些外来人员，鱼龙混杂，各自具备迥异的种族、文化、思想，要是大量涌入，很可能会对本大陆的文化生态造成冲击，并导致治安事件暴增，社会管理成本提高，直接降低本大陆NPC的幸福感、安全感。
况且，他又何必依靠外人？裘川与骆雨坐拥120万平方公里的膏腴之地，等他俩种出来1亿NPC，现实1年，游戏100年，一共5代人时间，什么样的天才不是一茬茬的往上蹿？
他到时恐怕还要发愁，人力涨得太快，必须向其他大陆输送人才。
在老地精的引领下，二人相携登上了舷梯。
此时，舱门口的走廊上，已经聚起了数十位不同种族的乘客。
“我等皆愿投于天神大人。”
见到裘川二人，这些乘客齐声道。
“行，我批了。”
裘川大手一挥道。
相遇即是有缘，少量的外来者涌入，可以起到鲶鱼效应的作用，刺激本土NPC的干劲，同时也便于文化的塑造，凝聚感、认同感的提高，省得找不到外敌，天天窝里斗。
转移一下内部矛盾嘛！
至于这些外来者素质如何，他倒并不在意，身为大陆之主，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奶酪大陆没那么脆弱，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创业伊始，百废待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只要能干活儿就行，他不挑！
“两位大人，最尊贵的房间已经为您二位备好。”
老地精在前面躬身指引。
金舌头号既运货，也运客，是金蔷薇商会目前的主要盈利点。
“倒不赖，为咱俩省了一次车票钱。”
裘川扭头对骆雨笑道。
奥德纳只是陪着笑。
骆雨却小脸痛苦，鼻子紧皱，几乎摒住了呼吸，她的目光中透着绝望，一个眼神向裘川投来，你怎么能忍住的？
整个空艇中都充斥着一种难闻的气味，像是硫化氢和氨气混合，一种极其刺激性的腐败味道，偏又很淡。
极嘈杂极喧闹的环境是容易忍耐的，反倒是在一个极安静的环境中，很轻的声音就足以引起极大的不适。
骆雨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痛苦中。
裘川笑摸狗头：“我已经把嗅觉系统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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