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个我听说过！以前我们马家屯没有，这两年也开始有了！改唱戏为唱歌，请个姑娘小伙，也不唱那过丧的歌儿，专捡那闹腾的唱！哎呀，这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邪风！把咱原先从祖宗手里传下来的那一套规矩、葬礼弄坏了给！我死了他们要敢给我这么弄，我非得跳起来不行！”
孩子们聊孩子们的，桂英跟晓棠在聊，老马这话只边上的马兴邦听见了，他低着头抿嘴一笑，也没吱声。
“咋扯到你身上了！再说你娃娃们懂事，有分寸呢！”钟能望着桂英和兴邦小声说。
老马咽了一口菜，伸出食指在空中指了指，朝钟能低着头也小声说：“我给你讲个更离谱的。前年吧，我在镇上有个朋友——他原先是镇上的领导，后来退了，那年他儿子结婚专门叫了我。他子是独生子，找的媳妇也是咱镇上的，家里很有钱，所以两边一合计说把婚事大办一场，结果弄得动静特别大，请了很多领导，摆席摆了两天半才请完所有人！我去的那天是第一天，当时拜完长辈以后，按照规矩要弄热闹，底下坐的几十桌人起哄说要让……（因涉及低俗，相关内容已删除，读者自行脑补），那司仪没个谱儿也在上面搅屎棍子！没法子，他们按照习俗照做了，下面热闹得跟疯了似的，看得我都呆了！结果……哼哼！能啊，这回你猜猜后来怎么着。”老马阴笑着也朝钟能卖了个关子。
“咋着的？”
“哎，我有点儿嫌丢人，不好意思跟他们年轻人讲！半年以后……（因涉及低俗，相关内容已删除，读者自行脑补）卷着家里不少的钱跑到外省外市躲着过日子去了！我后来听人说是……（因涉及低俗，相关内容已删除，读者自行脑补）你瞧瞧这叫什么事儿！我后来分析啊，根子全出在那场婚礼上。连着三天，底下吃席的人天天喊……（因涉及低俗，相关内容已删除，读者自行脑补）真是晚节不保遗臭百年呀！”老马说完冷哼一声，不住地摇头挤眼。
“咱原来结婚时是公婆两口扮扮丑，现在，胡弄嘞！”
“可不是嘛！为的是热闹，按的是习俗，那也得有分寸不是？我看这坏风气咱方圆上好几个村子有呢！”老马咧嘴点头，凝神瞅着钟能。
“我也晓得点儿。”钟能会意，亦咧嘴点头。
二老喝了一杯酒后，钟能打了个嗝，接过话茬子：“不光这个！那婚礼上闹新娘的、整治伴娘的多得是！说起婚礼，我们市场里有一桩事跟你讲讲。农批北头卖药材的有一家，他家儿子娶媳妇时说两边各办一场，到他们老家河南办喜酒的那天，那新媳妇的弟弟也来了。人家是个研究生，刚考上，一表人才彬彬有礼的听说，谁成想他们河南那儿流行喝酒，新郎的狐朋狗友一见是同龄人不放过，那研究生说了他不会喝酒，那些人压根不信，不停地朝人敬酒，五十多度的白酒，不喝不行——他们那个小地方就这风气！结果硬生生把那研究生给灌死了！”
两老四目相对许久，各自无言，碰了一杯。
喝完酒老马叹道：“风俗变了！咱镇上现在流行‘万紫千红一动不动’，你可知啥意思？”
“我早几年就知道了啦！啥子‘紫’是五块钱、‘红’是一百元、‘一动’是车、‘不动’是房——对不？我咋不知这个！就刚才我那老表他子谈对象时，先前谈了个东北湾那里的，结果人家开口正是这个——‘万紫千红一动不动’！我老表一听心凉了，把他卖了剐了也凑不够那‘万紫千红一动不动’。最后算了，娶不起那拜拜，您还是找有钱人吧。为这个我老表没少生气呐！”钟能说得来气儿，用食指不停地敲桌子。
“我看咱方圆上近年越来越向·钱·上看了！不分婚丧嫁娶、生月做寿，个个卯着劲儿！不吆喝不行哇，为啥嘞——份子钱！你说我大费周章的来回花了十来万，怎么着也不能亏本！所以熟不熟的他都敢叫，那来的人也气派、懂规矩，一起手不掉价。早年咱行门户哪里给现金呀，全送东西——红糖啊、麻花啊、罐头啥的，现在清一水给钱，越是年轻人给的越多！一二百且算少的啦，那五百、八百、一千的都敢给——不管是朋友还是亲戚！你瞧瞧！”两老头说得激动，凑在一块像是谈什么机密似的。
“是啊！”钟能说完自己喝了一杯酒。
老马摊开的手还没收回，此刻按在桌上，见钟能喝完了接着讲：“咱县上二零一九年的averagesalary才三千四，何况咱是务农种地的对不！农村这三姑六婆的亲戚多得数不完，这家满月给二百、那家结婚给三百、过年了压岁钱一人一二百……有家底儿的没啥子，那穷的呢！我问过我侄子，我说你回回行门户行这么多你有钱吗？你猜我侄子咋说，他说IwilloffendtherelativesandbreaktherulesIfIgiveotherslessthanothersgavetome.你看看，挡不住啦！除非你不交际、不走亲戚！得亏我自己这些年有自己的小算盘，我二十也给、两千也给！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咱得分轻重缓急、得看事儿——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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